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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篇文章带你了解澳大利亚艺术圈

2841c59a-353f-44fd-bb5a-5673ee3c113d.gif1.25.1.jpg图源Unsplash,摄影:Ivan Tsaregorodtsev

这里曾是避世之所——远踞世界之南,澳大利亚绵长的海岸线将喧嚣隔绝。如今,渐趋成熟的艺术机构与原住民艺术为该国赢得关注,但自足的市场也令其前景成谜——当镁光灯射向澳大利亚,其与国际艺术界的距离将会更近还是更远?

01

通往盛宴的列车

5月后,澳大利亚南部冷风夹雨,南半球逼近深秋。站在新州艺术博物馆(Art Gallery of New South Wales)的新馆露台,身旁是草间弥生创作的花卉雕塑,向西北望去,恰好能看见悉尼歌剧院朝海的身影。

此处是由日本建筑事务所SANAA为博物馆“悉尼现代”(Sydney Modern Project)扩建项目设计的新场馆。该项目从2013年开始筹办,总耗资3.44亿澳元,亦委托包括草间弥生在内的9位国际艺术家进行创作——它被视为该城半个世纪以来、与悉尼歌剧院齐名的重要文化事件。在该馆馆长迈克·布兰德(Michael Brand)口中,其能“改变悉尼”。

1.25.2.pngSANAA为新州艺术博物馆设计的新馆鸟瞰图,图片 ©Iwan Baan

1.25.3.jpg 由地面至墙面:Mikala Dwyer《The divisions and subtractions》,2017年;Tom Polo《The most elaborate disguise》,2016年 , “Making Worlds”展览现场,2019年 photo©Art Gallery of New South Wales, Zan Wimberley

自去年年末揭幕后,“悉尼现代”在五个月内已为馆方迎来上百万名游客。迈克·布兰德则无愧为幕后操盘手。他与MoMA现任馆长格伦·劳瑞(Glenn D. Lowry)是哈佛校友,二人曾共同著书;2005-2010年,其就职于盖蒂博物馆(J. Paul Getty Museum)。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,一张关系网自澳大利亚铺向世界。

澳大利亚不是无依之地,而是蓄势待发。悉尼向南,位于墨尔本的维多利亚州国立美术馆(National Gallery of Victoria)正与州政府共同建设全澳最大的当代艺术与设计美术馆The Fox: NGV Contemporary,预计在2028年落成。

1.25.4.png The Fox: NGV Contemporary概念图,由Angelo Candalepas and Associates设计,由Darcstudio渲 photo©National Gallery of Victoria

1.25.5.jpg “亚历山大·麦昆:心灵、神话、缪斯”展览现场,维多利亚州国立美术馆,2023年 photo©Tom Ross

这已是其第三家分馆。此前,维多利亚州国立美术馆展出的艺术家已能 媲美世界顶级机构,如毕加索、蔡国强、迪奥与亚历山大·麦昆。据馆方统计,2020年以前,国际游客的比重能占约25%;疫情期间,维州封锁,仅该馆的微信公众平台阅读量就是全球博物馆之首。

1.25.6.jpg毕加索《Portrait of a woman (Portrait de femme) 》,布面油画,98×77.5cm,1938年,展出于“毕加索世纪”,维多利亚州国立美术馆,2022年,Centre Pompidou, Paris, Musée national d’art moderneCentre de création industrielle Gift of the artist, 1947年 ©Succession Picasso/Copyright Agency, 2022 photo©Centre Pompidou, MNAMCCI/Georges Meguerditchian/Dist. RMN-GP

1.25.7.jpg 弗朗西斯·吉洛(Françoise Gilot)《Sink and tomatoes (Evier et tomates)》,胶合板、油彩,91.8×72.8cm,1951年,展出于“毕加索世纪”,维多利亚州国立美术馆,Centre Pompidou, Paris, Musée national d’art moderne-Centre de création industrielle Purchase, 1952 ©Françoise Gilot Photo ©Centre Pompidou, MNAMCCI/Bertrand Prévost/Dist. RMN-GP

悉尼与墨尔本分别为新南威尔士州与维多利亚州的重镇,两州人口众多, 艺术机构林立,市场潜力大。除公立博物馆外,悉尼亦有白兔美术馆(White Rabbit Gallery),该馆是全球最大的中国当代艺术品收藏机构之一 ;在墨尔本郊区,里昂住宅美术馆(Lyon House Museum)将私人住宅与博物馆合二为一,呈现着最好的澳大利亚当代艺术收藏。

1.25.8.jpg白兔美术馆外观

1.25.9.jpg里昂住宅美术馆

1.25.10.jpg新旧艺术博物馆,photo©Mona/Jesse Hunniford

再向南,神秘的塔斯马尼亚州坐拥南半球最大的私人博物馆——新旧艺术 博物馆(Museum of Old and New Art)。其所有者、藏家大卫·沃什(David Walsh)财力雄厚,场馆有国际背景的团队运营,资金与资源不容小觑。行为艺术教母玛丽娜·阿布拉莫维奇阔别澳大利亚17年,首次办展就定在该馆。

以上种种,无不昭示着澳大利亚艺术机构立足国际的决心。更何况,这片土地还孕育着该国现存最古老的艺术形式——原住民艺术。

02

崛起的原住民艺术

由世界回看,这几年的澳大利亚愈发耀眼,原住民艺术令业内趋之若鹜。“小高潮”自2015年的北美开始:展览“无边界:当代原住民抽象绘画”(No Boundaries: Aboriginal Australian Contemporary Abstract Painting)与“标志无限:当代澳大利亚原住民女性艺术家”(Making the Infinite: Contemporary Women Artists from Aboriginal Australia)将该类艺术推向核心圈。

1.25.11.jpg1.25.12.png“标志无限:当代澳大利亚原住民女性艺术家”展览现场,Art Museum of Tulane,2016年

“2019年起,高古轩举办了展览‘沙漠画家:两代人’(Desert Painters of Australia: Two Generations),巡展美国纽约和洛杉矶、中国香港,将原住民艺术抬到国际高度。去年,纽约苏富比也为其举槌,成绩不俗。”Roslyn Oxley9 Gallery的销售总监维多利亚·斯科特(Victoria Scott)谈道。她自2017年加入该画廊,负责全球范围的客户。这家澳大利亚领军画廊自上世纪80年代初即开始代理原住民艺术家。

1.25.13.png艾米丽·卡姆·肯沃瑞(Emily Kame Kngwarreye)《Anoorala—My Story》,1991年,展出于“沙漠画家:两代人”,高古轩,2020年

1.25.14.png 艾米丽·卡姆·肯沃瑞《Yam Dreaming》,1995年,展出于“沙漠画家:两代人”,高古轩,2020年

此外,澳大利亚邦瀚斯是唯一一家在澳大利亚设立分支机构的国际拍卖行。2010年成立之际,原住民艺术就是四大拍卖版块之一。而该类艺术的市场则起源于上世纪70年代。“半个世纪以来,有长期追随者,50%的藏家来自欧美;90年代末到约2008年,市场每年翻一番。”澳大利亚邦瀚斯拍卖行的总监梅林·施里弗(Merryn Schriever)分享道。2017年,英国歌星艾尔顿·约翰(Elton John)的原住民艺术藏品就委托在此进行拍卖。而美国好莱坞演员史蒂夫·马丁(Steve Martin)也是该类艺术的大收藏家。

1.25.15.jpg弗莱德·威廉姆斯(Fred Williams)《You Yangs landscape 1 1963》,油彩、纤维板,137×180.3cm,1963年,于2013年在邦瀚斯澳大利亚售出,成交价:228.7万澳元,为该拍卖行拍出的最贵澳大利亚艺术家作品。

澳大利亚原住民有数万年历史,其艺术多以点、直线、弧线和几何体进行创作。“不少人觉得它与抽象表现主义类似。极简主义大师索尔·勒维特就收藏了原住民艺术家艾米丽·卡姆·肯沃瑞(Emily Kame Kngwarreye)和格洛丽亚·佩查里(Gloria Petyarre)的作品。”新州艺术博物馆馆长迈克·布兰德认为,对普通观众来说,这种艺术比抽象表现主义大师杰克逊·波洛克的作品易懂。“它们有直接的象征意义。比如,抽象圆圈是沙漠中的水坑,一些标记则代表动物的路径。看似抽象,但其背后是一个族群的传奇和故事。”

历史与神话外,越来越多的新一代原住民艺术家的艺术风格具有当代性,殖民话题的作品在国际上有共鸣。“就像艺术家丹尼尔·博伊德(Daniel Boyd)。”其与Roslyn Oxley9 Gallery的合作已近20年,该画廊的销售总监维多利亚·斯科特说:“他把个人历史扩展成殖民和移民等普遍主题,并通过对殖民史的理解,利用‘光’‘点’展现过去,重塑档案、艺术史甚至家庭照片。”博伊德在艺术界拥有知名度,曾展出于威尼斯双年展,在柏林格罗皮乌斯美术馆举办的个展于7月闭幕。“太多国际藏家想买他的作品,等候名单相当长。”

1.25.16.png丹尼尔·博伊德《Untitled (SCAMSCI)》, 布面油画、档案胶,189×266.5cm,2018年 photo©Roslyn Oxley9 Gallery

1.25.17.png1.25.18.png“Daniel Boyd:Rainbow Serpent(Version)”展览现场,展出于柏林格罗皮乌斯美术馆,2023年

全球化与资本扩张加速了公众对原住民艺术的关注与理解。但市场新陈代谢极快,作品别致且供应量大才算有筹码。原住民艺术的创作群体不小——据2019年统计,约90家艺术中心(Art Center)被记录在册。由于原住民多居住在偏远地区,其能援助该群体的经济发展,并规范市场。机构和画廊则会与固定的艺术中心合作,后者和经销商分别从中获利。

维多利亚·斯科特也自信于这种创作足够独特。在9月的悉尼当代艺博会上,Roslyn Oxley9 Gallery就为原住民艺术家Dhambit Munuŋgurr举办了个展。该画廊同时代理了澳大利亚知名艺术家帕翠西亚·皮吉尼尼(Patricia Piccinini)、翠西·莫法特(Tracey Moffatt)与大卫·努南(David Noonan)。“大家都在寻找不同类型的艺术。澳大利亚艺术美丽迷人,与平时接触的思维方式不同。它是疯狂、快速世界的解毒剂。”

1.25.19.png大卫·努南(David Noonan)个展“MASKEN”现场,Roslyn Oxley9 Gallery,2023年 photo©Roslyn Oxley9 Gallery

1.25.30.png1.25.31.pngRoslyn Oxley9 Gallery为原住民艺术家Dhambit Munuŋgurr举办个展,悉尼当代艺博会,2023年

03

自足的市场

即便如此,澳大利亚艺术界距离世界舞台似乎尚有距离,原住民艺术家及澳大利亚艺术家的作品在国际市场中所占份额较小。而在那张人们心中公认的顶级艺术家名录中也极少见到他们的名字。

1.25.32.jpg艾米丽·卡姆·肯沃瑞《My Country》,聚合物、帆布,133.5×370cm,1993年,埃尔顿·约翰和大卫·弗尼什藏,于2017年在邦瀚斯澳大利亚售出,成交价:41.4万澳元

这被归因于地理位置,澳大利亚几百年来与艺术中心处于南北两端。梅林·施里弗就提及,“距离和服务成本过高,以及后勤也有困难”,导致“澳大利亚艺术”和“原住民艺术”两大版块曾经在国际范围内缺乏影响力。一位不愿具名的从业者也认为责任在外:艺术中心的大门不对该国敞开。其抱怨自家画廊“时常被欧美艺博会拒绝”,即便是头部机构、代理好艺术家也难幸免。

向内看,本地市场则长期处于自足状态。“澳大利亚艺术市场小,边界感强。这里的八卦都少得可怜。”COMA创始人及总监索蒂里斯·索特里奥(Sotiris Sotiriou)回忆起开画廊前、做艺术顾问时的情况,“你去纽约的画廊能看到各地艺术家,但我们的艺术家在国际不算有名。”随后,索特里奥将其归结于澳大利亚艺术家与国际艺术界互动少,很难制造话题。“他们只看本土艺术家的创作是远远不够的。”

1.25.33.pngRenée Estée个展“Choral Ode”现场,展出于COMA,悉尼,2023年 photo©COMA1.25.34.pngMia Middleton个展“Three Secrets”,展出于COMA,悉尼,2022年 photo©COMA

维多利亚·斯科特也持类似看法:“这里的一级市场很强,但二级市场与国际没法比。而且,澳大利亚不是一个快速的市场,炒卖现象(flipping)不太存在,藏家倾向于长期持有,为培养一位艺术家及其市场,我们能等上15-20年。”

不过,在索特里奥看来,澳大利亚被国际疏远并不是距离或买与藏的问题。这里不乏运营三四十年的好画廊,有空间、作品和资源,但似乎无意将艺术家输送到世界。譬如帕翠西亚·皮吉尼尼,她就仅被墨尔本和悉尼的两家画廊代理。“我之前打电话问道:‘你们为何不把重要艺术家介绍给北半球更大的画廊?这样能推动其职业生涯。’他们的回答似乎都是‘为什么’以及‘我们并不能从中获利’。”

1.25.35.png帕翠西亚·皮吉尼尼个展“Curious Affection”,Queensland Art Gallery &amp Gallery of Modern Art ,2018年

2016年,COMA成立,策略是输出澳大利亚艺术家、引进国际艺术家。对谈时,索特里奥分享起下半年的计划:11月,其代理的艺术家将在美国西海岸某最大画廊做展,他会去达成合作,然后在纽约为其联络另一家好画廊。“艺术家将拥有稳固的、由三家画廊组成的‘三角形’,这会是良好且强大的市场。”

1.25.36.png1.25.37.pngMia Middleton于迈阿密巴塞尔,Robert Projects展位,2023年

有人圈地自守,有人乐于破局。在索特里奥看来,澳大利亚未来如果有20家画廊做同样的事,情况会大变。毕竟如今新星迭代,小国亦有艺术家挺进决赛圈,让资本漏掉一位好艺术家很难。

澳大利亚不缺乏希望与乐观,一切才刚刚开始。11月,美国艺术家路易斯·布尔乔亚(Louise Bourgeois)的个展正在新州艺术博物馆举办。明年,原住民艺术家阿奇·摩尔(Archie Moore)将代表澳大利亚参加威尼斯双年展。这仅是原住民在该舞台的第二次亮相。而首次是在2017年,由Roslyn Oxley9 Gallery代理的艺术家翠西·莫法特破冰。

1.25.38.jpg1.25.39.png1.25.40.png“Louise Bourgeois: Has the Day Invaded the Night or Has the Night Invaded the Day?”展出于新州艺术博物馆,2023-2024年

那么,布局良久的澳大利亚能否搭乘通往盛宴的列车?“2023年了,对我来说,没有距离这回事。我来告诉你澳大利亚离国际市场有多远。”索特里奥狡黠地笑了,“一通电话而已。”

(文章来源: 时尚芭莎艺术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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